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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歲的YES 13歲的NO

那天看《中國新聞週刊》裡面有一篇特別報道,關於小升初的。我看得心驚肉跳,以至於我根本無法把它看完。
  一個小學生,除了功課,還要為了升初中學習那麼多無關的東西,比如讓所有家長深惡痛絕的奧數。孩子的那種累,我真的可以想見,也覺得害怕。我跟老公說,「將來兒子不要這樣。」老公說,「那你不讓他上好的初中?將來怎麼辦?」
  所有的家長都恨,可是所有的人依舊會帶著孩子奔波在各種輔導班之間。因為,這是「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。」你不知道對方是什麼,而一切都由對方決定。
  身邊不少朋友的孩子都上小學了,每次見面除了說累還是累。一個三年級的孩子,要學奧數,英語、游泳、作文、網球、籃球……我們的教育就是超常教育,我們的假設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天才,關鍵在於培養。於是,孩子們不停地趕場,家長也不敢有絲毫鬆懈。因為你周圍太多的楷模,讓你覺得你的一絲放鬆都是一種對生命的怠慢和不負責任。
  孩子累,家長也累,但是正如王小波說的,你在這個體制中,你就永遠無法自由。
  兒子要不要去學習諸如奧數之類的東西呢?這些對於心智毫無益處,對於學業並無幫助,而不過是升學敲門磚的東西?它們已經從手段上升為目的了。
  好像所有的家長都認為是必要的。因為從三十歲人的眼光來看,這是我們獲得成功必不可少的代價。但是十三歲的孩子是不是也會這樣認為?為了三十歲時候所謂的成功,放棄十三歲時候的快樂,是不是就值得?畢竟十三歲也只有一次。
  
人生,究竟該從哪一個「點」來看,究竟哪個「點」上看到的幸福才算幸福?
  快樂,是當下的體驗。可是我們卻習慣了,為了一個遙遠而模糊的未來,放棄今天,放棄當下。
  我們現在常常是以過來人的身份,馬後炮式地去指導孩子的人生。可是誰能說三十歲的幸福就比十三歲更重要呢?我們常說,「將來你就會明白。」可是將來是什麼時候?就好像,三十歲的決定在五十歲看來,也未必正確。
  小時候,我曾經學習跳舞。好幾個月過去了,進步很大,身體柔軟得如同麵條,劈叉易如反掌。可是我不快樂,每次學校放假,看著小朋友結伴去玩,我無比艷羨。終於有一天,我逃掉了舞蹈課,去跟小朋友撒野了,一次兩次,直到最後徹底放棄。
  前幾天,帶兒子去兒童中心看小朋友跳舞,看著舞蹈老師優美的身姿,看著她光潔修長的後頸,我同樣無比艷羨。我想,如果我可以回到十三歲,我願意放棄我的快樂。
  可惜,我不能回到十三歲,而即便我回到了十三歲,我就能夠放棄嗎?因為十三歲的我看不到三十歲的快樂,三十歲的快樂是不是足以對十三歲的孩子構成誘惑呢?也許她也會像我一樣擔心,如果我和恐龍一樣突然滅絕了,是不是我的人生就不完整了?
  經常跟老公探討關於滅絕的話題,如果明天就死了,今天幹什麼?我要把所有我想幹卻沒有幹過的壞事兒,全部做一遍。好像我一輩子都在努力做一個好人,向著楷模無限前進,真累。
  將來,我該如何替兒子做決定?可以肯定一點,如果兒子說他不快樂,我絕對不會強迫他。如果人生是一場試驗,那麼錯誤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。
  三十歲和十三歲,同樣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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